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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儒家传统文化的要害就是永远蛮不讲理
　　
　　 —— 在（2008,3,29.）〈冲突与和解〉主题座谈会上的发言
　　
　　 黎 鸣
　　
　　
　　
　　“冲突与和解”，说实在话，和解是应该的。中国人为什么表面素质这么好，实际上冲突却非常大，为什么？这跟中国的传统有关系。要和解就必须讲理，不讲理就不可能和解，所以说白了，关键在于讲理不讲理。大家也知道我在网上反儒，反国学，反儒家传统，我还要反下去。如果我不把这场战斗进行到底的话，那我就不叫黎鸣了。因为我对这个儒家传统看得太清楚了，中国2000年来，最关键的问题就是儒家传统，中国先秦有很多家，所谓百家争鸣，道家、墨家、名家、法家、阴阳家、儒家等等，其实最不讲理的就是儒家。我现在正在写一部有关逻辑的书，逻辑是什么？逻辑是讲理的工具。中国的所有这些学派，只有儒家是彻底没有逻辑的。你随随便便看中国的任何一本逻辑书，逻辑思想书，最有逻辑的是墨家，其次是道家，再其次是名家、法家，而儒家，根本就没有逻辑。没有逻辑就不可能讲理。但儒家讲另一个“理”，就是讲礼的礼，但是那个“礼”，说实在话，就是中国人分五等，天子、诸侯、大夫、士、庶民，这五等永远不变，等级永远不变，君子永远是君子，小人永远是小人。所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人们说我理解错了，君应该像君，臣应该像臣，父应该像父，子应该像子，其实他们都只从字面上去看这个。孔子讲正名，按道理正名应该是逻辑的开始，但是孔子的正名是正人的身份，你是君子，你就永远是君子；你是小人，你就永远是小人；你是君主，你就永远是君主；你是臣民，你就永远是臣民。他始终是正这个身份之名，而不是正概念之名。
　　
　　所有的逻辑都从语言开始。墨家就不像儒家那样，墨家讲“以名举实，以辞抒意，以说出故”。这是墨经中的话，你看，墨家就讲道理，道家也讲道理，“道可，道非，常道”，但是道家说实在话，也只老子那儿讲道理。到了后来的道家，包括后来的庄子、淮南子，以及后来的道教，也都不讲道理。因为都被儒家给改造了。孔子其实是中华民族的罪人，我看得清清楚楚，中国人不讲道理，就是从孔子开始，就是来自儒家的2000多年的传统。你想讲理，就得顺着逻辑规律讲理，对不对？其实逻辑都从语言开始，你看中国的语言，连语法都没有，到了清代末期才有了第一部语法，即所谓马氏文通，还是学习人家西方的，中国人没有语法书，更谈不上有逻辑书，对不对？所以正是因为儒家，的的确确造成了这个不讲理的中国传统。就说现在的中共，按道理说，从历史上看，最初建立中共的都是反儒的思想先驱，对不对？陈独秀，李大钊，瞿秋白，包括毛泽东，都是反儒的，现在反过来了，中共要支持儒家，要宣扬儒家，这只能归咎于当今中国共产党历史的倒退，甚至思想的落伍，或者说，真是“老了”，而并没有真像他们自己所说的“与时俱进”。为什么？他们也终于迷上了这中国传统政治里面的奥秘，也就是中国传统政治中不讲理的“文化”奥秘。为什么于丹这些人可以那么红？不仅赚了钱，而且还升了官，当上了政协委员，当上了院长，甚至还选上了“十大美人”，为什么？这是中国当局和执政党希望讲情而不要讲理的政治的需要。因为当今的政治需要这种只讲情感（心得）而不讲真理的人，而且还把这种不讲理弄得冠冕堂皇，似乎这就是中国多么了不起的传统“文化”。包括最近西藏的事情，好像看起来大家都很讲理，其实不是。如果讲理不会是这样。虽然当局也有他的委屈，他要警察们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真是这么说的。但说实在话，你这样做并没有说你讲理啊，对不对？造成的后果，到了后来你还不能不诉诸暴力，因为什么呢？闹得太凶了你不可能任他们“打、砸、抢、烧”，为所欲为啊，你肯定要以暴易暴，不如此不可能平静。关于西藏的问题，说白了，即是中国传统政治长期蛮不讲理的一个历史的后果。我反对情绪化，也反对不讲理。目前的情形，就是传统蛮不讲理的严重后果。我们所看到的只是做大量“和谐”的表面工夫，表面工夫很足，但实质上，不讲理，可以说都在不讲理。话又得说回来，真正最终倒霉的，还是蛮不讲理的我们中国人自己啊。历史上中国人的蛮不讲理，引来了大量周边更蛮不讲理的少数民族骠悍的武装暴力的入侵，乃至征服，两千多年中，中国人有几乎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充当外族人的亡国奴；到了近代，就因为中国人的不会讲理，所以才又遭到了西方人以及周边的日本人、俄国人的凌辱，从19世纪中叶到20世纪中叶，这一百年，中国人受到了多么巨大的凌辱，中国人永远都不能忘记这些凌辱。如果中国人还不赶紧学会讲理，西方人的凌辱就还将要继续，不要以为西方人（德国人、法国人、英国人、美国人等等）就是天生善良的人类，中国人千万不要有这种迷信。但也一定要清醒地认识到，中国人的遭罪，首先并绝对是因为中国人自己的愚蠢，是因为中国人自己的不讲理所造成的。一个讲理的民族，不仅是善良的民族，更是聪明的和强大的民族。因为只有对自然讲理，才会有自然科学；只有对社会、对他人讲理，才会有平等、民主、自由，才会有真正的法治和宪政；只有对自己讲理，才会有健康的心理状态，等等。总之，只有讲理，才会有人类自身真正的进步、聪明、智慧、知识、力量、发展、壮大、强盛，等等等等。而不会讲理的中国人，长期以来就事实上缺乏这一切。
　　
　　我们一定要看到，中国人的不讲理是有传统的，这个传统就是儒家的传统，2000年不讲理的传统最严重的，就是造成了一个永远不懂得讲理的政治权力操作的（极权专制的）传统。例如，于丹在《论语的心得》中，第一篇就是“足食，足兵，民信之”，这就足以可见于丹为什么要写这个《论语》心得了。她把孔子的这一句话放在了书的头上，当作了整本书的核心，“足食，足兵，民信之”，有饭给你吃，当局又有强大的武装暴力的威慑，你就乖乖地“信”吧，这不就是于丹的这整本书的核心“精神”么？之所以中国人的不讲理的问题长期以来始终都解决不了，关键就在始终存在着这个儒家的传统。所以“和谐”，也就只能是假的；我们讲和解，人们误解你，本身你就是一个被压迫的阶层，结果你还提出来要跟强者和解，尤其是那些本就受过迫害的人们，根本就不可能理解，我跟他和解，他能跟我和解吗？我愿意跟他和解，他愿意跟我和解吗？对不对？只要还有儒家传统，中国人就会永远、绝对把权力当作个人自己私有的禁脔，就会根本没有任何理可讲。你要是想跟他分这杯权力禁脔的羹，他就绝对要消灭你。中国历史上不就是这样么？在权力的禁脔面前，父子之情都可以不讲，更不要说讲理。为了当皇帝，父亲可以杀死儿子，儿子也可能杀死父亲。权力就是禁脔。只有在讲理形成了中国新的文化传统的情况下，这个问题才有可能获得解决。权力的禁脔只有在真正讲理的中国社会之中才可能真正烟消云散。中国目前最重要的问题，也就是要解决这个传统不讲理的问题。要讲理那就需要辩论，不允许辩论，也就是不允许讲理。这才会造成不让别人发言，取消别人发言的权利。中国为什么长期以来没有言论、新闻、出版自由？不就是因为有这么一个不讲理的传统么？中国历代，诸子百家，也只有墨家坚持要“辩”论，而其他各家全都是不主张“辩”论，你看孔子不主张“辩”论，而且要求“非礼勿言”、“畏圣人之言”；包括被曲解了的“老子”，基本上也讲不“辩”（“道可道，非常道”，如此标点解释，事实上是彻底糟蹋老子，是历史上儒家的卑鄙伎俩），道家讲不“辩”，法家讲不“辩”，都讲不“辩”，只有墨家，墨家要“辩”。因为墨家说实在话，他属于劳动者阶级，所以阶级立场也决定了这一点。正是因此，就只有墨家才给中国人留下了一部比较完整的逻辑学。但是墨家的逻辑学也早就已经失传了。世界上三大逻辑，就只有墨家为我们中华民族留下了“逻辑”啊，墨家为我们中华民族争得了多么巨大的光荣和自豪啊，可是我们却把它忘记了，这是我们中国人多么可耻的事情啊！世界上就只有西方的逻辑在不断发展，正是这种逻辑的发展为西方人带来了讲理的根据、可能和能力，带来了近现代科学的全新的人类智慧和力量。不过现在他们也已停顿下来了，他们的逻辑学的发展也已进入歧途了。中国墨家的逻辑学根本就没有得到发展，而且两千多年来绝对地沉寂了。一个没有逻辑的民族就是一个不讲理的民族，而一个不讲理的民族，就只能是一个习惯于惟一以暴力权力解决问题的民族；这种永远不讲理并从而永远诉诸暴力权力的传统，正就是两千多年来独尊的儒家留下给我们的。而我亲爱的同胞还在执迷不悟地尊孔拜孔，还在把儒家当作永远的文化宝贝来供奉，这是多么愚昧的事情啊！
　　
　　提问：黎老师，我问一下，如果传统儒家缺乏和解的文化基础，那有哪些文化基础可以作为这个依靠呢？
　　
　　 回应：如果真正要从中国古代形成学派的思想传统来说的话，那首先是墨家，墨家讲兼爱、讲非攻，讲辩论、讲逻辑；其次是道家,老子的五千言是中国古代经典中的最伟大的至宝，说实话它的价值，比所有的儒家经典加在一起都要重得多，儒家所有的经典几乎全都是废话，从六经开始，包括易经也是一部废书（关于这点，我不久将会有专文进行论述）。儒家的学派，从先秦的儒家，到第一期董仲舒的新儒家，到宋明理学的第二期新儒家，以及到现代台湾、香港、海外的第三期新儒家，几乎全都是胡说八道，根本就不讲逻辑，根本就蛮不讲理。我告诉大家，儒家学派根本就不成其为“学”派，因为没有逻辑就成不了“学”，而没有了“学”也就无所谓“学”派，说白了，儒家说到底，也就是一个人治专制的极权独断政治伦理的权术派，伪君子派，也就是一个继承人治极权专制政治权术的当今时代中国的文化反动派。…………刚才博树的补充很有意义，“和解”这两个字对于被统治者来说，的的确确有一种屈辱的感觉，因为被统治者实际上永远都只是求得和解的一方，而不能和解的恰恰就是统治者。德国哲学家哈贝马斯提出交往理性，我觉得这个提法很好，现代的人们都应该具备这种交往的理性。中国人长期以来就是缺乏这种理性，无论统治者还是被统治者，都缺乏这种理性。尤其中国的统治者不具有这种交往的理性，他们始终都在恐惧被统治者，害怕权力被别人夺去。所以人们的有些讲话虽然根本就没伤害到它，然而执政者却蓄意夸张，放大得很大，似乎这就是人们要准备颠覆甚至推翻他了；所以我在前面说到，中国就有这种不讲理的传统，对于一个不讲理的文化传统来说，上下没法沟通，永远不能沟通。例如当今的维权律师经常被抓捕，就是这种传统的一个严重的当代后果。律师是用嘴而不是用刀枪走上法庭的，而且引用的还是当今政府自己制定的宪法和法律，但是当权者就是不讲理，把讲理的律师还给抓起来，这真是让中国政府和执政党在全世界人类面前大为丢脸的事情。我真是希望这样的事情再也不要发生了，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发生了！请我最亲爱的同胞，从今以后大家都开始讲理吧！只有都讲理，“和谐”才可能真正到来，“平等”、“民主”、“自由”、“进步”、中华民族的“崛起”，也会真正紧接着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