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LADY》5月刊上,编辑付征以《清华才女朱令“铊”中毒后的13年》为题对朱令母亲朱明新进行过一段专访,这位坚韧﹑伟大﹑善良又充满知性的母亲关于两个问题的答案让我惊痛无比,至今读起来都想哭,现原文摘录(黑体字部分)如下:
问题1:LADY:您现在最希望期待的是什么?
朱明新:给我一个说法,孩子的中毒事件真相到底是什么?我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得到一个说法,这样才能向孩子做个交待。
聪慧可爱的女儿在清华就读期间两次铊中毒,变成智力受损,生活不能自理的残疾人,作为父母当然有权利知道真相,将真凶绳之以法,给女儿一个交代。但他们苦等了19年,案子依然悬而未破,真凶依然逍遥法外。
2013年4月19日,朱令父亲吴承之称,曾有政协委员就朱令事件提出抓紧破案的提案,公安部办公厅对此提案的复函中称,案件已于1998年8 月结办,并妥善回复了当事人家属。但朱令父亲说,时至今日,公安机关并未告知朱家此案已结。事实上,关注此案的人都知道:证据被毁,凶手未伏法,真相不能大白,这是结的哪一门子的案?这种不明不白的结法,安能让众人信服?让这对饱受煎熬的父母接受?
案发时朱明新54岁,吴承之比她大一岁,如今两位老人分别是73,74岁的高龄了,他们已经在漫长的煎熬中苦苦等待了19年,他们还有多少岁月可以等?重启朱令案,还原事件的真相,给公众一个说法,给朱令父母一个交代,真有那么难吗?
问题2:LADY:对于未来的生活,你有过最坏的打算吗?
朱明新:等我和老伴走时,带着令令一起走。
19年的不离不弃,悉心照料。父母对朱令绵密厚实的爱世人皆知,他们投向朱令的眼神里都闪烁着一种让人震撼的爱和力量。朱明新在《LADY》采访时,亲口说:“朱令的爸爸比我更坚强乐观,他仍然相信孩子还能痊愈,然后回到学校去上课做试验……”
由此可知,朱令的父母比谁都希望朱令可以活下去,活到沉冤昭雪的那一天,活到身体康复,能够正常生活的那一天。是什么让他们硬着心肠做出“带着令令一起走”的决定?
做出如此不近情理和残酷的决定,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和理由。朱明新说:“去为令令申请低保,但由于两人之前的单位均不错,目前退休金平均下来还是高于低保标准,被告知办不了;去申请三险,但朱令并无任何工作单位,三险无从说起。我不愿意去福利院,这么多年令令连一次褥疮都没有长过,除了父母能够如此细心地照顾她,不会再有其他人……”“我们要是走了,令令要是还是这个样子,那她也完了……”
是否,因为坚信他们离开后,朱令既无经济来源,又不会再有其他人像他们一样十几年如一日地贴身照顾朱令,“他们若走了,朱令就完了”。所以,他们才有如此违背人伦和不合法理的决定?这个令人心碎,令人动容,残酷得令人窒息的决定背后,包含着对现实怎样的无奈和绝望啊!
若这个决定成真,在他们爱到无力,爱到不能时,真的带着满腔的悲愤和满肚子的疑问,带着被毒害得残障懵懂的女儿一道赴死,这是一个家庭的悲哀,还是整个社会的悲哀,是一个家庭的耻辱,还是整个社会的耻辱?
朱令是被害致残,也是被误诊致残的,真的就没有一个权威机构,一些慈善团体站出来承担朱令的医药费并为其提供充足的生活费吗?真的就没有其他人从朱令父母手中接过照顾朱令的重担,让朱令父母放弃这个令人心碎又违反法律的决定吗?
应该有吧,关于朱令的经济来源问题,也许靠“帮助朱令基金会”筹措到的资金有限,不能满足朱令治疗和生活所需,但一些慈善机构肯施以援手,一些职能部门肯出面的话,保障朱令治疗及日常所需费用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关于朱令父母百年之后,谁来照顾朱令的问题,因为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要过,的确很难找到天长日久的如父母般耐心细致地照顾朱令的人,但依靠个人的力量不行,依靠团队的力量却可以。
朱令是在清华就读期间两次中毒,被害致残的,清华不应对朱令父母的凄凉晚景和朱令的现实困境袖手旁观。作为中国一流的学府,清华完全有能力组建一支义工团队,成员们轮流并且全力承担起照顾朱令的重任,如果朱令父母那么老迈的身躯都可以照顾好朱令,清华风华正茂又精力充沛的学子们更有能力担此重任。
假如团队每次有60名成员自愿加入,两人一组,每天轮换,义务照顾朱令一年,一年后再重新募集成员,那么,每个团队成员用于照顾朱令的时间不是很多,不会因之影响学业,却可以在近距离照顾朱令的过程中,感受到青春和健康的可贵,同学情谊的美好,培育自己的爱心,责任,道义和良心。而这支团队的努力也可以打破朱令父母“除了父母能够如此细心地照顾她,不会再有其他人……”的信念,让他们在不得不走时,安心将朱令留在人世间。尤其是,清华可以通过这支义工团队向世人表明,清华纵使不能为被毒害致残的学子讨回公道,至少未放弃对她的关爱和责任。